油油腻腻的意思解释及典故(故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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油油腻腻
拼音: yóu yóu nì nì
频率: 一般
年代: 古代
词性: 中性词
结构: 联合式
解释: 指油很多或沾满油污的样子。

语法: 作定语、状语;用于口语。
典故出处: 明·施耐庵《水浒传》第82回:“裹一项油油腻腻旧头巾,穿一领邋邋遢遢泼戏袄。"
成语示例:
英文翻译: 

油油腻腻的意思解释及典故

人到中年容易感动流泪的感悟很精辟?

1.所谓永远,就是永不可触及的遥远。所谓绝望,就是我站在这里,前方是地平线,后面是整个颓废的世界。

2.故事总是这样,从开始的热情,到后来的敷衍,再到最后的冷漠。可能还是不够成熟,还是盼望着一辈子那么长的情分。

3.人永远不知道,谁哪次不经意的跟你说了再见之后,就真的不会再见了。

4.我吹过最冷的风,喝过最烈的酒,尝过痛不欲生的滋味,却都不如你的沉默。

5.很多事经历了才明白风一场。谁也不是谁的谁,谁也成不了谁的谁。唯一成为永恒的真理是,照顾好自己,别渴望别人。

6.最揪心的莫过于,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思,不接受又不拒绝,就让我这么徘徊着,想要离开又舍不得。

7.所有的离开都是有征兆的,你的怀疑都是真的,他该让你失望的事,从来都没辜负过。

8.我们总是喜欢不停的揣测对方的心情,不停的猜忌对方的想法,然后开始惶恐不安,开始患得患失,开始责怪自己哪里不够好,经历告诉你,太过在乎就是失去的开始。

9.当你很努力的想要挽留一个人的感情,那种瞬间变得卑微了的感觉真恶心。

10.突然知道自己高估了在别人心中位置的感觉,就像是有人用嘲笑扇了我一耳光,不具体却很疼。

人到中年会有很多无奈,爱人的不如意,上下加压的经济压力,以及抚养下一代重担,工作的停滞不前,也许,真的没有容易的人。以下是本站小编整理的人到中年的感悟句子,表达中年心酸无奈句子,希望大家能喜欢!

人到中年的感悟句子

1、人到中年不得已,保温杯里泡枸杞。枸杞难挡岁月催,杯里再加点当归。当归难挡岁月刀,人参鹿茸配小烧。人身鹿茸不管饱,还得腰子加肾宝。

2、人到中年才懂得,这世界上最难挽回的,就是人心。尤其是在感情世界里,最没用的就是悔恨。悔恨既不能帮你挽回一个人,也不能弥补已经犯下的错误

3、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~人到中年常常会有种无奈的感觉,但因为记忆中的少年气,一直还是抱着相信与坚持的态度的。

4、年纪轻轻,就患上了职业病,喔,不,是人到中年的老阿姨。

5、好好爱自己,才是余生浪漫的开始。人到中年,皮肤会越来越不好,皱纹也会增多,所以你一定要学会保养,只有这样你才会更加自信,才能更加体会到生活的幸福

6、人到中年就会膨胀还是到了中年有点钱就膨胀,傲娇长满戾气,再也不是记忆之人了。

7、这会儿稍微睡一会儿,人到中年,感受到了责任和不得不去面对的疾病,养好身体,这才是根本,一定要有好的生活习惯,从现在做起。

8、一大早送娃去了幼儿园,又被催着去找设计师聊设计方案,一路上不停甩出二胎话题,每次怀孕都碰上装修,人到中年,压力如影随形。

9、今天与大学室友重聚,微信群里发了一张我的近照,看过之后悲伤至极,人到中年的油腻,好长一阵的想吐,发自内心的。悲伤至极。

10、人到中年才明白真正的做人是不需要任何功利,不需要做,不需要任何心眼,只需要,踏踏实实勤勤恳恳真真正正,不卑不亢做一个敬畏万物的人就行。

11、最近真是有一种人到中年的忧桑。。身心俱疲。。我可能在提前过本命年。。不说了明天继续去校医院。。

12、感叹生活的不易,谁都希望被理解、被支持。我很好奇,人到中年,维系婚姻的是爱情、孩子还是将就。或是掺杂各种原因。且行且珍惜。

13、人到中年,就会学着自己和自己和解。比如我和我的胸。

14、生活,累死人,一天恨不得有四十八小时才好,人到中年,太多身不由已,太多无法言说,太多焦头烂额,能与谁诉衷肠?

表达中年心酸无奈句子

1、人到中年才发现,生活早已按照你的修行铺天盖地的展开,你是谁不重要,怎么做才重要~

2、人的口味会变,原先不喜的食物,后来也能接受。爱人也是,纵使再怎么欢喜年少模样,也不能留住时光,人到中年,反而另有一番沉稳气质。

3、人到中年,懂得了:孝顺孝顺,顺即是孝,不再为这些事儿和他们计较,只是悄悄地想办法解决。

4、人到中年,面对亲人的离去,越来越胆小了,害怕万一哪天自己也走了,孩子们该多难受呀。

5、人到中年,渐渐懂得,身体是生活的本钱,拥有健康,才能享受生活。金钱只是一种货币,具有交换价值和储值功能。虽说钱这种东西多多益善,但是不属于你的,是强求不来的

6、今天是我生日了,好快啊,人到中年,油油腻腻。

7、人到中年,生活的主要矛盾已由求而不得转移为不求也不行。

8、人到中年,分外疲惫。什么是身外物,年轻的激情泯灭后,万事都不过是身外物。

9、人到中年会为了生存,为了钱财,为了名利,为了地位。在不经意间扮演了各种各样角色,一路走来,会有很多人半路就离去,也有很多人中途就转移。也许很累,但希望你不要放弃

10、今早追公交,有了高中时期体育考试的感觉。但是,人到中年了,还在追公交,会不会显得很失败?!

11、小时候,会经常做梦,所做的梦甚至会影响到第二天的情绪;人到中年,深知梦存在于现实之外,做什么梦都无动于衷。人没有梦想,不相信梦,是一件很悲哀的事。

12、今天翻看以前的照片,我真的老了,岁月蹉跎,人到中年,不敢照镜子了,老的不成样子……

13、走在夜晚的黑,孤独不期而至,人到中年朋友却越来越少,甚至没有一通电话可以打,或许这就是孤独吧。

14、人到中年,聚餐话题变成了:发际线,枸杞,内分泌~~

15、年少时缺钱年长时缺情,难得的是年少时赚够了钱,年长时依旧多情,所以到今天,我珍惜身边那些人到中年,依然会有一个瞬间矫情的人。

所谓永远,就是永不可触及的遥远。所谓绝望,就是我站在这里,前方是地平线,后面是整个颓废的世界。

山峡中故事原文?

山峡中故事原文是夏天的山中之夜,阴郁、寒冷、怕人。

桥头的神祠,破败而荒凉的,显然已给人类忘记了,遗弃了,孤零零地躺着,只有山风、江流送着它的余年。

我们这几个被世界抛却的人们,到晚上的时候,趁着月色星光,就从远山那边的市集里,悄悄地爬了下来进去和残废的神们,一块儿住着,作为暂时的自由之家。

江上横着铁链作成的索桥,巨蟒似的,现出顽强古怪的样子,终于渐渐吞蚀在夜色中了。

桥下凶恶的江水,在黑暗中奔腾着,咆哮着,发怒地冲打岩石,激起吓人的巨响。

两岸蛮野的山峰,好像也在怕着脚下的奔流,无法避开一样,都把头尽量地躲入疏星寥落的空际。

夏天的山中之夜,阴郁、寒冷、怕人。

桥头的神祠,破败而荒凉的,显然已给人类忘记了,遗弃了,孤零零地躺着,只有山风、江流送着它的余年。

我们这几个被世界抛却的人们,到晚上的时候,趁着月色星光,就从远山那边的市集里,悄悄地爬了下来,进去和残废的神们,一块儿住着,作为暂时的自由之家。

黄黑斑驳的神龛面前,烧着一堆煮饭的野火,跳起熊熊的红光,就把伸手取暖的阴影鲜明地绘在火堆的周遭。上面金衣剥落的江神,虽也在暗淡的红色光影中,显出一足踏着龙头的悲壮样子,但人一看见那只扬起的握剑的手,是那么的残破,危危欲坠了,谁也要怜惜他这位末路英雄的。锅盖的四周,呼呼地冒出白色的蒸气,咸肉的香味和着松柴的芬芳,一时到处弥漫起来。这是宜于哼小曲、吹口哨的悠闲时候,但大家都是静默地坐着,只在暖暖手。

另一边角落里,燃着一节残缺的蜡烛,摇曳地吐出微黄的光辉,展示出另一个暗淡的世界。没头的土地菩萨侧边,躺着小黑牛,污腻的上身完全裸露出来,正无力地呻唤着,衣和裤上的血迹,有的干了,有的还是湿渍渍的。夜白飞就坐在旁边,给他揉着腰干,擦着背,一发现重伤的地方,便惊讶地喊:

“呵呀,这一处!”

接着咒骂起来:

“他妈的!这地方的人,真毒!老子走遍天下,也没碰见过这些吃人的东西!……这里的江水也可恶,像今晚要把我们冲走一样!”

夜愈静寂,江水也愈吼得厉害,地和屋宇和神龛都在震颤起来。

“小伙子,我告诉你,这算什么呢?对待我们更要残酷的人,天底下还多哩,……苍蝇一样的多哩!”

这是老头子不高兴的声音,由那薄暗的地方送来,仿佛在责备着:“你为什么要大惊小怪哪!”他躺在一张破烂虎皮的毯子上面,样子却望不清楚,只是铁烟管上的旱烟,现出一明一暗的红焰,复又吐出教训的话语:

“我么?人老了,拳头棍棒可就挨得不少,……想想看,吃我们这行饭,不怕挨打就是本钱哪!……没本钱怎么做生意呢?”

在这边烤火的鬼冬哥把手一张,脑袋一仰,就大声插嘴过去,一半是讨老人的好,一半是夸自己的狠。

“是

以一个失业流浪的小知识分子“我”在一个“山贼”集团里的所见所闻为线索,描写了一伙“山贼”的生活。作品通过透露社会这样一个角落,控拆了旧中国的黑暗与丑恶。作品所描写的这伙“山贼”约有十来人,他们的头领是魏老头子,另外还有魏老头的女儿野猫子,同伙小黑牛、夜白飞、野老鸦、鬼冬哥、小骡子等。这伙人原本是一群受社会压迫、失去了正当谋生手段的下层人物,由于他们深信“懦弱的人一辈子只有给人踏着过日子”,因此不堪受人欺压,选择了反抗之路。但是,又由于他们找不到正确的出路,只有铤而走险,过起了流浪和盗窃的生活。畸型的生活,使这伙人的心态扭曲,性格变得复杂。由于社会的重压,为了生存,他们身上有着一般人没有的凶狠、残酷。如小黑牛,他原来是朴实的农民,被地主逼得家破人亡,流落到了山贼队伍中。

艾芜

江上横着铁链作成的索桥,巨蟒似的,现出顽强古怪的样子,终于渐渐吞蚀在夜色中了。

桥下凶恶的江水,在黑暗中奔腾着,咆哮着,发怒地冲打崖石,激起吓人的巨响。

两岸蛮野的山峰,好像也在怕着脚下的奔流,无法避开一样,都把头尽量地躲入疏星寥落的空际。

夏天的山中之夜,阴郁、寒冷、怕人。

桥头的神祠,破败而荒凉的,显然已给人类忘记了,遗弃了,孤零零地躺着,只有山风、江流送着它的余年。

我们这几个被世界抛却的人们,到晚上的时候,趁着月色星光,就从远山那边的市集里,悄悄地爬了下来进去和残废的神们,一块儿住着,作为暂时的自由之家。

黄黑斑驳的神龛面前,烧着一堆煮饭的野火,跳起熊熊的红光,就把伸手取暖的阴影鲜明地绘在火堆的周遭。上面金衣剥落的江神,虽也在暗淡的红色光影中,显出一足踏着龙头的悲壮样子,但人一看见那只扬起的握剑的手,是那么地残破,危危欲坠了,谁也要怜惜他这位末路英雄的。锅盖的四围,呼呼地冒出白色的蒸气,咸肉的香味和着松柴的芬芳,一时到处弥漫起来。这是宜于哼小曲、吹口哨的悠闲时候,但大家都是静默地坐着,只在暖暖手。

另一边角落里,燃着一节残缺的蜡烛,摇曳地吐出微黄的光辉,展示出另一个暗淡的世界。没头的土地菩萨侧边,躺着小黑牛,污腻的上身完全裸露出来,正无力地呻唤着,衣和裤上的血迹,有的干了,有的还是湿渍渍的。夜白飞就坐在旁边,给他揉着腰干,擦着背,一发现重伤的地方,便惊讶地喊:

“呵呀,这一处!”

接着咒骂起来:

“他妈的! 这地方的人,真毒! 老子走遍天下,也没碰见过这些吃人的东西! ……这里的江水也可恶,象今晚要把我们冲走一样!”

夜愈静寂,江水也愈吼得厉害,地和屋宇和神龛都在震颤起 来。

“小伙子,我告诉你,这算什么呢?对待我们更要残酷的人,天底下还多哩,……苍蝇一样的多哩!”

这是老头子不高兴的声音,由那薄暗的地方送来,仿佛在责备着,“你为什么要大惊小怪哪!”他躺在一张破烂虎皮的毯子上面,样子却望不清楚,只是铁烟管上的旱烟,现出一明一暗的红焰。复又吐出教训的话语:

“我么?人老了,拳头棍棒可就挨得不少。……想想看,吃我们这行饭,不怕挨打就是本钱哪!……没本钱怎么做生意呢?”

在这边烤火的鬼冬哥把手一张,脑袋一仰,就大声插嘴过去,一半是讨老人的好,一半是夸自己的狠。

“是呀,要活下去。我们这批人打断腿子倒是常有的事情,……你们看,象那回在鸡街,鼻血打出了,牙齿打脱了,腰干也差不多伸不起来,我回来的时候,不是还在笑么?……”

“对哪!”老头子高兴地坐了起来,“还有,小黑牛就是太笨了,嘴巴又不会扯谎,有些事情一说就说脱了的。像今天,你说,也掉东西,谁还拉着你哩?……只晓得说‘不是我,不是我’,就是这一句,人家怎不搜你身上呢?……不怕挨打,也好嘛! ……呻唤,呻唤,尽是呻唤!”

我虽是没有就着火光看书了,但却仍旧把书拿在手里的。鬼冬哥得了老头子的赞许,就动手动足起来,一把抓着我的书喊道:

“看什么?书上的废话,有什么用呢?一个钱也不值,……烧起来还当不得这一根干柴……听,老人家在讲我们的学问哪!”

一面就把一根干柴,送进火里。

老头子在砖上叩去了铁烟管上的余烬,很矜持地说道:

“我们的学问,没有写在纸上,……写来给傻子读么?……第一……一句话,就是不怕和扯谎! ……第二……我们的学问,哈哈哈。”

似乎一下子觉出了,我才同他合伙没久的,便用笑声掩饰着更深一层的话了。

“烧了吧,烧了吧,你这本傻子才肯读的书!”

鬼冬哥作势要把书抛进火里去,我忙抢着喊:

“不行! 不行!”

侧边的人就叫了起来:

“锅碰倒了!锅碰倒了!”

“同你的书一块去跳江吧!”

鬼冬哥笑着把书丢给了我。

老头子轻徐地向我说道:

“你高兴同我们一道走,还带那些书做什么呢。……那是没用的,小时候我也读过一两本。”

“用处是不大的,不过闲着的时候,看看罢了,像你老人家无事的时候吸烟一样。……”

我不愿同老头子引起争论,因为就有再好的理由也说不服他这顽强的人的,所以便这样客气地答复他。他得意地笑了,笑声在黑暗中散播着。至于说到要同他们一道走,我却没有如何决定,只是一路上给生活压来说气忿话的时候,老头子就误以为我真的要入伙了。今天去干的那一件事,无非由于他们的逼迫,凑凑角色罢了,并不是另一个新生活的开始。我打算趁此向老头子说明,也许不多几天,就要独自走我的,但却给小黑牛突然一阵猛烈的呻唤打断了。

大家皱着眉头沉默着。

在这些时候,不息地打着桥头的江涛,仿佛要冲进庙来,扫荡一切似的。江风也比往天晚上大些,挟着尘沙,一阵阵地滚入,简直要连人连锅连火吹走一样。

残烛熄灭,火堆也闷着烟,全世界的光明,统给风带走了,一切重返于无涯的黑暗。只有小黑牛痛苦的呻吟,还表示出了我们悲惨生活的存在。

野老鸦拨着火堆,尖起嘴巴吹,闪闪的红光,依旧喜悦地跳起,周遭不好看的脸子,重又画出来了。大家吐了一口舒适的气。野老鸦却是流着眼泪了,因为刚才吹的时候,湿烟熏着了他的眼睛,他伸手揉揉之后,独自悠悠然地说:

“今晚的大江,吼得这么大……又凶,……像要吃人的光景哩,该不会出事吧……”

大家仍旧沉默着。外面的山风、江涛,不停地咆哮,不停地怒吼,好象诅咒我们的存在似的。

小黑牛突然大声地呻唤,发出痛苦的呓语:

“哎呀,……哎……害了我了……害了我了,……哎呀……哎呀……我不干了! 我不……”

替他擦着伤处的夜白飞,点燃了残烛,用一只手挡着风,照映出小黑牛打坏了的身子——正痉挛地做出要翻身不能翻的痛苦光景,就赶快替他往腰部揉一揉,恨恨地抱怨他:

“你在说什么?你……鬼附着你哪!”

同时掉头回去,恐怖地望望黑暗中的老头子。

小黑牛突地翻过身,嗄声嘶叫:

“你们不得好死的! 你们! ……菩萨! 菩萨呀!”

已经躺下的老头子突然坐了起来,轻声说道:

“这样么? ……哦……”

忽又生气了,把铁烟管用力地往砖上扣了一下,说:

“菩萨,菩萨,菩萨也同你一样的倒楣!”

交闪在火光上面的眼光,都你望我我望你地,现出不安的神 色。

野老鸦向着黑暗的门外看了一下,仍旧静静地说:

“今晚的江水实在吼得太大了! ……我说嘛……”

“你说,……你一开口,就是吉利的!”

鬼冬哥粗暴地盯了野老鸦一眼,恨恨地诅咒着。

一阵风又从破门框上刮了进来,激起点点红艳的火星,直朝鬼冬哥的身上迸射。他赶快退后几步,向门外黑暗中的风声,扬着拳头骂:

“你进来! 你进来!……”

神祠后面的小门一开,白色鲜明的玻璃灯光和着一位油黑蛋脸的年轻姑娘,连同笑声,挤进我们这个暗淡的世界里来了。黑暗、沉闷和忧郁,都悄悄地躲去。

“喂,懒人们! 饭煮得怎样了……孩子都要饿哭了哩!”

一手提灯,一手抱着一块木头人儿,亲昵地偎在怀里,作出母亲那样高兴的神情。

蹲着暖手的鬼冬哥把头一仰,手一张,高声哗笑起来:

“哈呀,野猫子,……一大半天,我说你在后面做什么?……你原来是在生孩子哪!……”

“呸,我在生你!”

接着啵的响了一声。野猫子生气了,鼓起原来就是很大的乌黑眼睛,把木人儿打在鬼冬哥的身旁,一下子冲到火堆边上,放下了灯,揭开锅盖,用筷子查看锅里翻腾滚沸的咸肉。白蒙蒙的蒸气,便在雪亮的灯光中,袅袅地上升着。

鬼冬哥拾起木人儿,装模做样地喊道:

“呵呀,……尿都跌出来了! ……好狠毒的妈妈!”

野猫子不说话,只把嘴巴一尖,头颈一伸,向他作个顽皮的鬼脸,就撕着一大块油腻腻的肉,有味地嚼她的。

小骡子用手肘碰碰我,斜起眼睛打趣说:

“今天不是还在替孩子买衣料么?”

接着大笑起来。

“嘿嘿,……酒鬼……嘿嘿,酒鬼。”

鬼冬哥也突地记起了,哗笑着,向我喊:

“该你抱! 该你抱!”

就把木人儿递在我的面前。

野猫子将锅盖骤然一盖,抓着木人儿,抓着灯,像风一样蓦地卷开了。

小骡子的眼珠跟着她的身子溜,点点头说:

“活像哪,活像哪,一条野猫子!”

她把灯、木人儿和她自己,一同蹲在老头子的面前,撒娇地 说:

“爷爷,你抱抱! 娃儿哭哩!”

老头子正生气地坐着,虎着脸,耳根下的刀痕,绽出红涨的痕迹,不答理他的女儿。女儿却不怕爸爸的,就把木人儿的蓝色小光头,伸向短短的络腮胡上,顽皮地乱撞着,一面呶起小嘴巴,娇声娇气地说:

“抱,嗯,抱,一定要抱!”

“不!”

老头子的牙齿缝里挤出这么一声。

“抱,一定要抱,一定要,一定!”

老头子在各方面,都很顽强的,但对女儿却每一次总是无可如何地屈伏了。接着木人儿,对在鼻子尖上,鼓大眼睛,粗声粗气地打趣道:

“你是哪个的孩子?……喊声外公吧! 喊,蠢东西!”

“不给你玩! 拿来,拿来!”

野猫子一把抓去了,气得翘起了嘴巴。

老头子却粗暴地哗笑起来。大家都感到了异常的轻松,因为残留在这个小世界里的怒气,这一下子也已完全冰消了。

我只把眼光放在书上,心里却另外浮起了今天那一件新鲜而有趣的事情。

早上,他们叫我装作农家小子,拿着一根长烟袋,野猫子扮成农家小媳妇,提着一只小竹篮,同到远山那边的市集里,假作去买东西。他们呢,两个三个地远远尾在我们的后面,也装作忙忙赶街的样子。往日我只是留着守东西,从不曾伙同他们去干的,今天机会一到,便逼着扮演一位不重要的角色,可笑而好玩地登台了。

山中的市集,也很热闹的,拥挤着许多远地来的庄稼人。野猫子同我走到一家布摊子的面前,她就把竹篮子套在手腕上,乱翻起摊子上的布来,选着条纹花的说不好,选着棋盘格的也说不好,惹得老板也感到烦厌了。最后她扯出一匹蓝底白花的印花布,喜孜孜地叫道:

“呵呀,这才好看哪!”

随即掉转身来,仰起乌溜溜的眼睛,对我说:

“爸爸,……买一件给阿狗穿!”

我简直想笑起来——天呀,她怎么装得这样像! 幸好始终板起了面孔,立刻记起了他们教我的话。

“不行,太贵了! ……我没那样多的钱花!”

“酒鬼,我晓得! 你的钱,是要喝马尿水的!”

同时在我的鼻子尖上,竖起一根示威的指头,点了两点。说完就一下子转过身去,气狠狠地把布丢在摊子上。

于是,两个人就小小地吵起嘴来了。

满以为狡猾的老板总要看我们这幕滑稽剧的,哪知道他才是见惯不惊了,眼睛始终照顾着他的摊子。

野猫子最后赌气说:

“不买了,什么也不买了!”

一面却向对面街边上的货摊子望去。突然作出吃惊的样子,低声地向我也是向着老板喊:

“呀! 看,小偷在摸东西哪!”

我一望去,简直吓灰了脸,怎么野猫子会来这一着?在那边干的人不正是夜白飞、小黑牛他们么!

然而,正因为这一着,事情却得手了。后来,小骡子在路上告诉我,就是在这个时候,狡猾的老板始把时时刻刻都在提防的眼光引向远去,他才趁势偷去一匹上好的细布的。当时我却不知道,只听得老板幸灾乐祸地袖着手说:

“好呀!好呀!王老三,你也倒楣了!”

我还呆着看,野猫子便揪了我一把,喊道:

“酒鬼,死了么?”

我便跟着她赶快走开,却听着老板在后面冷冷地笑着,说风凉话哩。

“年纪轻轻,就这样的泼辣! 咳!”

野猫子掉回头去啐了一口。

“看进去了! 看进去了!”

鬼冬哥一面端开炖肉的锅,一面打趣着我。

于是,我的回味,便同山风刮着的火烟,一道儿溜走了。

中夜,纷乱的足声和嘈杂的低语,惊醒了我;我没有翻爬起来,只是静静地睡着。像是野猫子吧?走到我所睡的地方,站了一会,小声说道:

“睡熟了,睡熟了。”

我知道一定有什么瞒我的事在发生着了,心里禁不住惊跳起来,但却不敢翻动,只是尖起耳朵凝神地听着,忽然听见夜白飞哀求的声音,在暗黑中颤抖地说着:

“这太残酷了,太,太残酷了……魏大爷,可怜他是……”

尾声低小下去,听着的只是夜深打岸的江涛。

接着老头子发出钢铁一样的高声,叱责着:

“天底下的人,谁可怜过我们?……小伙子,个个都对我们捏着拳头哪! 要是心肠软一点,还活得到今天么?你……哼,你! 小伙子,在这里,懦弱的人是不配活的。……他,又知道我们的……咳,那么多! 怎好白白放走呢?”

那边角落里躺着的小黑牛,似乎被人抬了起来,一路带着痛苦的呻唤和着杂沓的足步,流向神祠的外面去。一时屋里静悄悄的了,简直空洞得十分怕人。

我轻轻地抬起头,朝破壁缝中望去,外面一片清朗的月色,已把山峰的姿影、崖石的面部和林木的参差,或浓或淡地画了出来,更显着峡壁的阴森和凄郁,比黄昏时候看起来还要怕人些。山脚底,汹涌着一片蓝色的奔流,碰着江中的石礁,不断地在月光中溅跃起、喷射起银白的水花。白天,尤其黄昏时候,看起来像是顽强古怪的铁索桥呢,这时却在皎洁的月下,露出妩媚的修影了。

老头子和野猫子站在桥头。影子投在地上。江风掠飞着他们的衣裳。

另外抬着东西的几个阴影,走到索桥的中部,便停了下来。蓦地一个人那么样的形体,很快地丢下江去。原先就是怒吼着的江涛,却并没有因此激起一点另外的声息,只是一霎时在落下处,跳起了丈多高亮晶晶的水珠,然而也就马上消灭了。

我明白了,小黑牛已经在这世界上凭借着一只残酷的巨手,完结了他的悲惨的命运了。但他往天那样老实而苦恼的农民样子,却还遗留在我的心里,搅得我一时无法安睡。

他们回来了。大家都是默无一语地悄然睡下,显见得这件事的结局是不得已的,谁也不高兴做的。

在黑暗中,野老鸦翻了一个身,自言自语地低声说道:

“江水实在吼得太大了!”

没有谁答一句话,只有庙外的江涛和山风,鼓噪地应和着。

我回忆起小黑牛坐在坡上歇气时,常常爱说的那一句话了:

“那多好呀! ……那样的山地! ……还有那小牛!”

随着他那忧郁的眼睛了望去,一定会在晴明的远山上面,看出点点灰色的茅屋和正在缕缕升起的蓝色轻烟的。同伴们也知道,他是被那远处人家的景色,勾引起深沉的怀乡病了,但却没有谁来安慰他,只是一阵地瞎打趣。

小骡子每次都爱接着他的话说:

“还有那白白胖胖的女人罗!”

另一人插嘴道:

“正在张太爷家里享福哪,吃好穿好的。”

小黑牛呆住了,默默地低下了头。

“鬼东西,总爱提这些! ……我们打几盘再走吧,牌呢? 牌呢? ……谁捡着?”

夜白飞始终袒护着小黑牛;众人知道小黑牛的悲惨故事,也是由他的嘴巴传达出来的。

“又是在想,又是在想! 你要回去死在张太爷的拳头下才好的! ……同你的山地牛儿一块去死吧!”

鬼冬哥在小黑牛的鼻子尖上示威似地摇一摇拳头,就抽身到树荫下打纸牌去了。

小黑牛在那个世界里躲开了张太爷的拳击,掉过身来在这个世界里,却仍然又免不了江流的吞食。我不禁就由这想起,难道穷苦人的生活本身,便原是悲痛而残酷的么?也许地球上还有另外的光明留给我们的吧? 明天我准于要走了。

次晨醒来,只有野猫子和我留着。

破败凋残的神祠,尘灰满积的神龛,吊挂蛛网的屋角,俱如我枯燥的心地一样,是灰色的、暗淡的。

除却时时刻刻都在震人心房的江涛声而外,在这里简直可以说没有一样东西使人感到兴奋了。

野猫子先我起来,穿着青花布的短衣,大脚统的黑绸裤,独自生着火,炖着开水,悠悠闲闲地坐在火旁边唱着:

江水呵,

慢慢流,

流呀流,

流到东边大海头,

我一面爬起来扣着衣纽,听着这样的歌声,越发感到岑寂了。便没精打采地问(其实自己也是知道的):

“野猫子,他们哪里去了?”

“发财去了!”

接着又唱她的:

那儿呀,没有忧!

那儿呀,没有愁!

她见我不时朝昨夜小黑牛睡的地方了望,便打探似地说道:

“小黑牛昨夜可真叫得凶,大家都吵来睡不着。”

一面闪着她乌黑的狡猾的眼睛。

“我没听见。”

打算听她再捏造些什么话,便故意这样地回答。

她便继续说:

“一早就抬他去医伤去了! ……他真是个该死的家伙,不是爸爸估着他,说着好话,他还不去呢!”

她比着手势,很出色地形容着,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一样。

刚在火堆边坐着的我,简直感到忿怒了,便低下头去,用干枝拨着火,冷冷地说:

“你的爸爸,太好了,太好了! ……可惜我却不能多跟他老人家几天了。”

“你要走了么?”她吃了一惊,随即生气地骂道,“你也想学小黑牛了!”

“也许……不过……”

我一面用干枝画着灰,一面犹豫地说。

“不过什么?不过! ……爸爸说的好,懦弱的人,一辈子只有给人踏着过日子的。……伸起腰干吧! 抬起头吧! ……羞不羞哪,像小黑牛那样子!”

“你的爸爸,说的话,是对的,做的事,却错了!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你说为什么?……并且昨夜的事情,我通通看见了!”

我说着,冷冷的眼光浮了起来。看见她突然变了脸色,但又一下子恢复了原状,而且狡猾地说着:“嘿嘿,就是为了这才要走么? 你这不中用的!”

马上揭开开水罐子看,气冲冲地骂:

“还不开! 还不开!”

蓦地像风一样卷到神殿后面去,一会儿,抱了一抱干柴出来。一面拨大火,一面柔和地说:

“害怕么?要活下去,怕是不行的。昨夜的事,多着哩,久了就会见惯了的。……是么?规规矩矩地跟我们吧,……你这阿狗的爹,哈哈哈。”

她狂笑起来,随即抓着昨夜丢下了的木人儿,顽皮地命令我 道:

“木头,抱,抱,他哭哩!”

我笑了起来,但却仍然去整理我的衣衫和书。

“真的要走么?来来来,到后面去!”

她的两条眉峰一竖,眼睛露出恶毒的光芒,看起来,却是又美丽又可怕的。

她比我矮一个头,身子虽是结实,但却总是小小的,一种好奇的冲动捉弄着我,于是无意识地笑了一下,便尾着她到后面去了。

她从柴草中抓出一把雪亮的刀来,半张不理地递给我,斜瞬着狡猾的眼睛,命令道:

“试试看,你砍这棵树!”

我由她摆布,接着刀,照着面前的黄桷树,用力砍去,结果只砍了半寸多深。因为使刀的本事,我原是不行的。

“让我来!”

她突地活跃了起来,夺去了刀,作出一个侧面骑马的姿势,很结实地一挥,喳的一刀,便没入树身三四寸的光景,又毫不费力地拔了出来,依旧放在柴草里面,然后气昂昂地走来我的面前,两手叉在腰上,微微地噘起嘴巴,笑嘻嘻地嘲弄我:

“你怎么走得脱呢?……你怎么走得脱呢?”

于是,在这无人的山中,我给这位比我小块的野女子窘住了。正还打算这样地回答她:

“你的爸爸会让我走的!”

但她却忽然抽身跑开了,一面高声唱着,仿佛奏着凯旋一 样。

这儿呀,也没有忧,

这儿呀,也没有愁,

………

我慢步走到江边去,无可奈何地徘徊着。

峰尖浸着粉红的朝阳。山半腰,抹着一两条淡淡的白雾。崖头苍翠的树丛,如同洗后一样的鲜绿。峡里面,到处都流溢着清新的晨光。江水仍旧发着吼声,但却没有夜来那样的怕人。清亮的波涛,碰在嶙峋的石上,溅起万朵灿然的银花,宛若江在笑着一样。谁能猜到这样美好的地方,曾经发生过夜来那样可怕的事情呢?

午后,在江流的澎湃中,迸裂出马铃子连击的声响,渐渐强大起来。野猫子和我都感到非常的诧异,赶快跑出去看。久无人行的索桥那面,从崖上转下来一小队人,正由桥上走了过来。为首的一个胖家伙,骑着马,十多个灰衣的小兵,尾在后面。还有两三个行李挑子,和一架坐着女人的滑竿。

“糟了! 我们的对头呀!”

野猫子恐慌起来,我却故意喜欢地说道:

“那么,是我的救星了!”

野猫子恨恨地看了我一眼,把嘴唇紧紧地闭着,两只嘴角朝下一弯,傲然地说:

“我还怕么?……爸爸说的,我们原是在刀上过日子哪! 迟早总有那么一天的。”

他们一行人来到庙前,便歇了下来。老爷和太太坐在石阶上,互相温存地问询着,勤务兵似的孩子,赶忙在挑子里面,找寻着温水瓶和毛巾。抬滑竿的伕子,满头都是汗,走下江边去喝江水。兵士们把枪横在地上,从耳上取下香烟缓缓地点燃,吸着。另一个班长似的灰衣汉子,军帽挂在脑后,毛巾缠在颈上,走到我们的面前。枪兜子抵在我的足边,眼睛盯着野猫子,盘问我们是做什么的,从什么地方来,到什么地方去。

野猫子咬着嘴唇,不作声。

我就从容地回答他,说我们是山那边的人,今天从丈母家回来,在此歇歇气的。同时催促野猫子说:

“我们走吧! ——阿狗怕在家里哭哩!”

“是呀,我很担心的。……唉,我的足怪疼哩!”

野猫子作出焦眉愁眼的样子,一面就摸着她的足,叹气。

“那就再歇一会吧。”

我们便开始讲起山那边家中的牛马和鸡鸭,竭力作出一对庄稼人的应有的风度。

他们歇了一会,就忙着赶路走了。

野猫子欢喜得直是跳,抓着我喊:

“你怎么不叫他们抓我呢?怎么不呢?怎么不呢?”

她静下来叹一口气,说:

“我倒打算杀你哩;唉,我以为你是恨我们的。……我还想杀了你,好在他们面前显显本事。……先前,我还不曾单独杀过一个人哩。”

我静静地笑着说:

“那么,现在还可以杀哩。”

“不,我现在为什么要杀你呢?……”

“那么,规规矩矩地让我走吧!”

“不!你得让爸爸好好地教导一下子! ……往后再吃几个人血馒头就好了!”

她坚决地吐出这话之后,就重又唱着她那常常在哼的歌曲,我的话,我的祈求,全不理睬了。

于是,我只好抑郁地等着黄昏的到来。

晚上,他们回来了,带着那么多的“财喜”,看情形,显然是完全胜利,而且不像昨天那样小干的了。老头子喝得泥醉,由鬼冬哥的背上放下,便呼呼地睡着。原来大家因为今天事事得手,就都在半路上的山家酒店里,喝过庆贺的酒了。

夜深都睡得很熟,神殿上交响着鼻息的鼾声。我却不能安睡下去,便在江流激湍中,思索着明天怎样对付老头子的话语,同时也打算趁此夜深人静,悄悄地离开此地。但一想到山中不熟悉的路径,和夜间出游的野物,便又只好等待天明了。

大约将近天明的时候,我才昏昏地沉入梦中。醒来时,已快近午,发现出同伴们都已不见了,空空洞洞的破残神祠里,只我一人独自留着。江涛仍旧热心地打着崖石,不过比往天却显得单调些、寂寞些了。

我想着,这大概是我昨晚独自儿在这里过夜,作了一场荒诞不经的梦,今朝从梦中醒来,才有点感觉异样吧。

但看见躺在砖地上的灰堆,灰堆旁边的木人儿,与乎留在我书里的三块银元时,烟霭也似的遐思和怅惘,便在我岑寂的心上缕缕地升起来了。

自三峡七百里中,两岸连山,略无阙处。重岩叠嶂,隐天蔽日,自非亭午夜分,不见曦月。

至于夏水襄陵,沿溯阻绝。或王命急宣,有时朝发白帝,暮到江陵,其间千二百里,虽乘奔御风,不以疾也。

春冬之时,则素湍绿潭,回清倒影,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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